難走,不也走過了!2013 迦舒布魯II峰~黃文辰

2013 世界第十三高峰 迦舒布魯2峰(Gasherbrum2, 8035m)

2013歐都納八千米計畫G2攀登團隊

早晨,天還未亮便起床盥洗,再次確認該帶的細軟,等著文逸大哥夫婦來撿我到機場,依慣例,也沒有太多肢體語言的道別,剎時~我也想不出分離該說的話,在自認為很帥氣的關上門的下一秒,某些時刻,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我在逐漸地遠離原本熟悉習慣衍生而出的生活方式……

巴基斯坦  風中,飄來嗆人的體味及食物獨特香料,阿展來了第三回應該是不知又愛還又恨「喔!Fxxx!就是這個味道~」

回教國家,握手、擁抱是打招呼的方式,沒有酒、沒有豬肉、不是很有效率、會放大很多小事,空氣中隨時彌漫著戰爭的氣息。

進山的路程遙遠,是全世界最偏遠的八千米山峰,車行4天,冰河徒步5天約100公里
,海拔2900M上升至5100M才能到迦舒布魯2峰Gasherbrum2  G2基地營,這趟路走了二回,超越了辛勞這個點之後的風景會是怎樣?還是覺得延路每道風景,美的都能成為商品販賣,放眼望去,六七千米尖削的山峰,像按了暫停鍵的壯闊冰河,陽光那麼銳利,天,清澈得近乎是透明的藍,當地人樂觀的笑容和招呼聲,體力和陽光都在逐漸消失時,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營地,每天夜裡,聽著挑夫們的歌聲,時而在想,是不是因為有了這一路的艱難,才能有到達目的地的喜悅。



Urdukas4050m  View最好的營地

逃過死劫

6/29抵達基地營,建好營地休息一日,隨即7/1開始高度適應目標是ABC 5300M持續往返高地營一些日子,決定在7/13很難得的約有五天的好天氣,進入第一波嘗試性的登頂作業,7/16抵第三營評估阿展、阿果、文辰三人狀況很好,決定在深夜10:00出發,之前在C1時,曾對G2說:「如果我可以成功登頂平安下撤,我會如素三個月」,阿展在約快到C4 7500M處決定下撤,7/17日天亮了~ 好美麗的世界! 發出微黃的光。

「慢慢爬早晚會到的」我告訴自己,我和阿果在這段登頂之路上,沒有交談,沉穩吸著稀薄的空氣,規律性左右腳的交換使用,在這個苦寒之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們的慾望都變得簡單純粹。

當地時間下午2點左右阿果登頂了,我在3點半登頂,以八千米山峰登頂時間算很晚,時間交迫,周圍雲霧圍繞遮蔽了視線,約在八千公尺處我的腳絆到埋在鬆雪裡的石頭,意識離開身體的翻滾墜落(我快死了嗎?在這樣的地方!)意識消失前浮起了這個念頭,制動啊? 回顧一生? 特別的人、事? 腦袋完全無法思考……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停住了!

我停在一處緩坡7750m,沒有昏迷,第一想法是我沒死,立刻做的事是我站不起來應該是滾落影響平衡、發現地上四灘血跡、我不知道我在那裡、檢查有無受傷、連身羽絨衣被冰斧割破、左手手套掉了小指輕微骨折最後因血液循環不好造成凍傷,當時沒有害怕,發現懸崖離我幾步距離時,頭一次,真的,我看到自己驚嚇時的反應,套一句台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害怕,確又無能為力,我緩緩坐起,精魂回歸身體裡面,發愣………………

阿果迅速出現在眼前,評估、聯絡為我打類固醇,扶我到安全的地方幫我套上手套還有不讓我睡覺,很冷!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衣服內,我們抱在一起很長的時間,一起欣賞七千公尺的日出。





7/18凌晨三點,一道強烈的燈光照著我,救援到了,兩位韓國隊和一位我隊高地協作You go there I'm waiting for you 他不理會我說的話,急忙給我熱水食物!

我和阿果有計畫如果天亮救援未到,要開始慢慢下撤,休息幾小時天剛亮,精神也恢復些還有些暈眩,慢下至三營一路跌倒,阿展在三營等我,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我「哭吧~把他哭出來!沒事了!」我的聲音是一種徹底放棄掙扎,說出來的語句都是不成調的顫音。

回到基地營,敲鑼打鼓的唱歌祝賀,心裡確少了份喜悅反倒愧疚成份居多,事發時程董、Gary、家人、王士豪醫師、梁老師、阿展、文逸大哥、小黑、攀登公司所有人、韓國隊、和其他友隊,都在關心都在為我祈禱,應該把阿氏三兄弟、阿拉、阿門、阿彌陀佛都請出來了!

回臺灣王醫師馬上安排我就診,但因4度凍傷小指還是得切除,很多人不懂怎麼危險可能失去生命為什麼還要去?不想證明甚麼!也無法言說!自我要求的固執心態?

死亡並不可怕 每個人都會死去 但 不是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著!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