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拿里山,我和我的國旗_黃致豪(三)


Headwall是如此的陡峭,前方的攀登者踢落的小雪球砸在手上、頭上,好像要把好不容易吸進來的那一點稀薄的氧氣又從肺裡砸出來一樣。

從第四營到第五營,得先經過坡度介於50~60度間的Headwall上至主稜,再沿著稜線走至5300公尺的High Camp,Denali的最後一營,攻頂的前哨站。上到Headwall的頂端,就接上了無止盡延伸的主稜,從人界一路延展至天界,我戰戰兢兢地走在刀鋒之上,伍大哥的身影從假山頭後慢慢的浮現,山稜和雪是白色和黑色,天空是藍色,三個簡單的顏色卻能組成如此的動人景象,是因為它本身刀刃一般的張力,是因為所需付出的汗水與折磨,亦或是因為我們站在天界的入口?

第五營的冷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寒冷帶來的效應。起床時帳篷內冰霜滿佈,只要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就會嘩然落下蓋滿不防水的睡袋,伴隨著我們七手八腳的清霜大掃除。上大號時,屁股很冷是可以預期的,但帶出來的衛生紙暫時放在地上時被風吹走就真的痛不欲生了。還好有情有義的風捲回了兩片,勉強算是夠用。風雪颳了三天,我們的第一波糧食準備了五天,等待,不外是耐心,自我娛樂,偶而走出帳篷排泄吹吹風,偶而懷疑是不是當衝浪選手會比登山好玩的過程。到了第三天下午,就如天氣預報所說的一般,風速有減緩的趨勢,雲層開了個大洞,藍天積極地擴展他的地盤。我想,如果行走速度夠快可以保持體溫的話,我們可以嘗試下午出發,約於午夜時分攻頂,在永晝的高地營,只有溫度的問題,沒有光線的考慮。

很快的整裝出發,前面已經有一組瑞典兩人隊開了到Denali Pass三分之一的路程,他們看到我們出發,索性也就停下來等我們。在開始爬升之前,我注意到我們的速度不如預期,同時溫度比想像中低很多,剛開始行走我已經載上最厚的手套了,很快的計算出這不可能是一個登頂方程式,於是喚回了走在前方的秀真和小泝,保留體力明天氣溫上升時再攻。瑞典隊看我們回頭,也悻悻然的下到高地營,在新雪的雪地開路是最費力的,之前有這種狀況我們都是每十五分鐘換一次人。集合大家的力量吧,我想,於是和已經熟識的義大利和西班牙隊聊了起來,又找了芬蘭、比利時、美國、和剛回來的瑞典隊,國際聯軍決定在明天早上出發一起輪流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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